文化·旗峰雅韵|育人之佳所 人才之渊薮——东莞科举文化之书院篇
i东莞 2021-05-30 19:03:49

一年一度的高考日益临近,大批学子即将奔赴考场接受检阅。每每论及此项话题,很多人形容为“千军万马过独木桥”。其实,古代的“高考”——科举考试,难度丝毫不亚于如今的高考,必须过五关斩六将,方能“金榜题名”。

东莞历来有着兴学重教的优良传统,精英荟萃,代有英才。纵观各个历史时期,在政治、军事、文化、教育等各个领域,东莞人的闪光身影频现。

在之前的忠义英雄篇、硕学鸿儒篇中,详细介绍了7位具有代表性的东莞古代科举名人——罗亨信、袁崇焕、张家玉以及陈琏、陈建、陈伯陶、伦明。

东莞为何历来人才辈出,甚至赢得“岭南人才最盛之处”的美誉?关键在于重教育、兴学校。而书院正是古代东莞教书育人的重要场所,培育了众多人才。本篇将从书院的角度,为大家了解东莞兴学重教之风、教育体系、科举名人等提供一个平台。

宋元时期:

书院兴盛,资四方从学之士

“岭南人才最盛之处,前代首称曲江,在今世,则无逾东莞者。盖入国朝以来,逾百年于兹,岭海人士,列官中朝长贰台省者,无几何人,而东莞一邑,独居其多。君子推原所自,咸归重于学校育才之效也。”明代大儒丘濬在《东莞县重建儒学记》中明确指出,东莞人才济济,独冠岭南,皆归因于兴学重教。

莞之立学,始于北宋。宋代,地方普遍设立了官办的最高学府——学宫。东莞历史文献中对东莞学宫最早的记载见于明【崇祯】《东莞县志》卷三《学校志·学宫》:“邑旧有学宫,在县治南二里许。”南宋淳熙十三年(1186年),学宫迁建于东城外黎氏地,其址历760余年不变,历代多次修缮,为东莞培育了众多人才。

书院之名始于唐,最初是国家或私人藏书处,或学士文人读书处,至五代、宋初已变为学者授徒讲学之所,是国家和州县官学之外的教育机构。此后,书院或为官办或为学者私设。宋代书院之风兴盛,江西庐山的白鹿洞书院、湖南长沙的岳麓书院、湖南衡阳的石鼓书院和河南商丘的应天府书院,并称“北宋四大书院”。书院的经费,得到官府的资助,也依靠民间自己筹集,主要靠学田供给。以岳麓书院为例,南宋绍熙五年(1194年),官府一次就拨给学田五十顷,书院学生日给米一升四合,钱六十文。

广东书院兴起稍晚,起初也是学者个人读书处,或是祭祀名人的祠堂,而后演变成课授生徒的学校。广为人知的有东莞的力瀛书院、南雄州孔林书院、海阳韩山书院、英德涵晖书院等。

北宋崇宁年间,曾任广东阳春县令的邓符,移居屯门镇桂角山下的岑田村(今香港新界锦田村),创办力瀛书院,据新安锦田《邓氏师俭堂家潜·四世祖符协公家传按语》载:“公性笃学,好交贤士。解任后,筑室桂角山下,创力瀛书斋,建书楼,读书讲学。置客馆、书田城于里中及郭北。修桥梁,发膏火,以资四方来学之士。乐育英才,多所造就。”

南宋淳熙年间,进士翟杰“构桂华书院,集四方英杰,相与讲学穷经”;梁文奎“建迎翠楼,讲学其中”,引来四方从学之士。有县志记载:“东莞自晋宋以来,家事诗书,里有弦诵,咸建书院于乡,以教子弟。”之后,大大小小的书院、馆、塾、书室纷纷设立,多为家学或民办的初级学校,令当地文风大盛。

元代的书院各设山长(类似学校校长)、直学各一员,学生与京学及州县生徒一样,凡“肄业于是者,守令举荐之,台宪考核之,或用为教官,或取为吏属”。元代理学在一切学校教育中占据统治地位,故书院与州县学讲学内容没有大的不同。

明代:

书院林立,领广东风气之先

明代东莞,经济繁荣,为文化教育事业的发展提供了坚实的物质基础。书院、社学、私塾林立,形成较为完备的学校教育体系;科举发达,人才辈出,涌现一批在岭南甚至全国都具有影响力的重要人物,如陈琏、罗亨信、袁崇焕、陈建、张家玉等。

明初,因对重理学的书院不甚重视,虽有书院,但其风不盛,书院制度沉寂了数十年,至明中叶以后,学术思潮的发展出现转变,粤东几位理学明儒到处讲学,理学流行,讲学之风大盛,书院制度随着理学的发达而兴盛。

嘉靖初年,广东提学副使魏校“大毁寺观淫祠,或改公署及书院,余尽建社学”,结果“风俗为之丕变”,“自洪武中归并丛林为豪氓所匿者,悉毁无遗。僧尼亦多还俗,巫觋不复祠鬼,男子皆编为渡夫。”

明初广东的书院为数甚少,而东莞是广东地区书院兴起较早的县域之一。据明【崇祯】《东莞县志》卷三《学校志》所载,“旧载书院凡九所……新建书院凡二十二所”,共计31所。其中,旧载9所为圆沙书院(莞城)、养正书院(莞城)、西石书院(潢涌)、象冈书院(靖康)、城南书院(莞城)、凤冈书院(北栅)、宝冈书院(鸡啼冈)、宁溪书院(大宁)、鳌台书院(厚街);新建22所包括龙头书院(莞城)、道山书院(莞城)、西垣书院(莞城)、丹山书院(莞城)、迎凤书院(莞城)、凤楼书院(莞城)、凤台书院(莞城)、图南书院(莞城)、朝阳书院(莞城)、德生书院(莞城)、盂阳书院(莞城)、盂山书院(莞城)、盂溪书院(莞城)、七桂书院(莞城)、飞鸾书院(莞城)、同寅书院(莞城)、金鳌书院(金鳌洲)、凤山书院(茶山)、鹏南书院 (茶山)、濯鳞书院(茶山)、中石书院(石排)、天南书院(大汾)。

此外,明代东莞人王希文撰有《旗峰书院上梁文》,表明旗峰书院已历经百年,嘉靖年间重修。王希文另有诗《题旗峰书院》,云:“青紫峰亭远俗尘,百年遗迹又重新。山如有主还须我,地不虚灵只在人。草色绿回秋后雨,梅馨煖入酒前春。斯文胜会元非偶,默想应知协鬼神。”

从书院创建的年代来看,养正书院、西石书院、象冈书院建于永乐年间,城南书院、凤冈书院、宁溪书院建于天顺年间,鳌台书院建于成化十二年(1476年),凤山书院建于明初。在洪武至弘治的137年间,广东新建书院仅有18处,而东莞在这期间所建的书院至少有8处。可见,明代东莞书院兴起较早,领广东风气之先。明代广东书院共有200余处,东莞有30多处,所占比重不小,这也充分说明明代东莞教育的发达。

从书院的分布来看,书院数量最多、最为集中的是莞城,其次是虎门、茶山、万江,这与当时东莞经济发达的区域较为一致,反映出教育的发展以雄厚的经济实力为支撑。

书院按性质分为两种,一种是官立书院,这是一种宣讲式的书院,当官大夫公余之暇,进行讲学,辅学校之教化;一种是私营书院,大都是名儒所创建,传播学术风气,造就理学人才。东莞的书院,以私立为多,如养正书院、宝冈书院、宁溪书院等,均为邑中乡儒所建,可见当时东莞的讲学之风兴盛。

关于书院的经费来源,《广东书院制度沿革》(刘伯骥著)中有论述:“明代书院,数量渐多,经费来源,完全由于地产,这些地产或出于公置,或由于捐送,其他地租铺租,也有些少,但为数不多,这由于当时社会纯为农业经济,故教育经费,不能不靠田产为重要之来源。”

东莞书院的经费,按照出资者的身份,大致可以分为官员捐置、民众捐置、宗族捐置三种来源。官员捐置,指的是官员任职时,捐赠俸禄和钱财资助书院的建设和经营,如城南书院由县令吴中所建,鳌台书院由曾任宝庆知府的厚街乡贤王恪所建,金鳌书院由知县尹邦信所建。民众捐置,指的是普通民众捐钱、捐地或者置学田,资助书院的建设和经营,如养正书院,由邑人秦壬秀建,何荣逊捐“水北岸地”,梁直可、何胜保、蔡妃宁“诸君子亦各出资助之”;茶山鹏南书院,由邑人刘孔武建,在宅旁“构精舍,割腴田,以给膏火”,置田二十亩作公费。另有一种是宗族捐置,位于中堂潢涌的西石书院,便是明永乐年间由黎氏宗族的族产来修建和维持。

清代:

宝安书院、龙溪书院名声在外

清代,东莞的教育体系制度更加完备,县学规模和体制基本沿袭明制,儒学产业进一步扩大,社学、书院、民间学塾的数量有了较大增长,入学人数增加,科举发展兴盛。

清初,为了防止利用书院讲学议政,聚众成势,危及清朝统治,清政府严禁创设书院。顺治九年(1652年)令“各提学官……不许别创书院,群聚徒党,及号召地方游食无行之徒,空谈废业”。康熙年间,政策有所松动,曾多次为各地书院颁御书匾额。到雍正十一年(1733年)才正式下谕,鼓励各地官员创建书院,且在经费上予以支持,“着该督抚商酌奉行,各赐帑金一千两。将来士子群聚读书,预为筹划,资其膏火,以垂永远。其不足者,在于存公银内支用”。这一政策的颁布,极大促进了书院的发展。广东地区的书院教育发展尤盛,于清代新创书院411所,其中官立258所,私立153所(《广东书院制度沿革》)。

东莞在清代新创的书院共有8所——靖康书院(官立)、宝安书院(官立)、龙溪书院(官立)、水南书院(私立)、鳌台书院(私立)、西湖书院(官立)、龙溪书院外馆(私立)和凤鸣书院(官立)。其中,官立5所,私立3所。众书院中,最为知名且最为地方官吏重视的当属宝安书院和龙溪书院(下文有详述)。

官立书院的经费,多为官府拨入的田产和店铺的租银。最初,宝安书院和龙溪书院的经费是合在一起支配的,后因龙溪书院重修并建外馆,才将宝安、龙溪两书院的经费划分开来。

延伸阅读

鳌台书院:

东莞唯一有状元榜眼探花留墨的书院

鳌台书院始建于明成化十二年(1476年),由曾任宝庆知府的厚街乡贤王恪创办,是明清两代东莞的著名学府,也是东莞唯一一家曾有状元(庄有恭)、榜眼(冯愿)、探花(陈伯陶)题字留墨的书院。

鳌台书院原址坐落于厚街长生庙侧,今乡贤亭附近,清乾隆二十一年(1756年)书院进行第一次重建,移建于现址菊塘坊菊山之侧;光绪二十六年(1900年)书院进行第二次修复重建。1908年鳌台书院成为鳌溪小学的分校,新中国成立后书院改办为厚街中心小学。上世纪60年代至70年代期间,书院主体建筑被完全拆毁,只剩下大门匾额和断成两截的石联,两侧厢房和正门后来被改建成可用于教学办公的楼房,直至1998年9月中心小学迁址。2008年书院经历史上第三次涅槃重生,由厚街镇政府斥资两千余万元全新重建,并于2012年12月竣工。

鳌台书院 通讯员 欧明炽 摄

鳌台书院自创办以来,共出过3名进士(2名文进士:王缜、王应遇;1名武进士:王万年),20多名举人。

据厚街文联专职副主席、鳌台书院负责人欧明炽介绍,王恪的儿子王缜于明成化二十二年(1486年)乡试中举人,弘治六年(1493年)登进士,官至南京户部尚书,是鳌台书院培养出来的第一个进士。近代以来,更是走出了王作尧、王永华、王荻、王永等一大批为国家和社会作出贡献的各类优秀人才。

重建后的鳌台书院总占地面积4000多平方米,总建筑面积2650平方米,由正门、中堂、奎星楼构成东西走向的三进结构,南北共有12间厢房,主要用作展览、培训、创作、教学等用途,实现了“一房多用”的功能,“三雕两塑”“书院八景”汇聚书院工艺及景点的精粹,别具韵味。

自2012年12月交由厚街文联管理运营以后,这家有着500多年辉煌历史的书院,焕发新的时代光彩——年均举办活动逾百项,创办10多项以“鳌台”命名的文化活动品牌,如东莞书法最高奖——“鳌台书院奖”东莞市书法篆刻大赛、“鳌台书院杯”青少年千人现场书法大赛、鳌台讲坛等,成为厚街文化建设的重要标识和重要阵地,被誉为东莞文化代表性的符号之一。

宝安书院:

清代东莞知名官立书院

宝安书院,为清代东莞的知名书院。其前身为宝安义学。康熙二十八年(1689年),知县郭文炳捐俸银一百二十两建宝安义学于德生桥之东(今东莞中学南区西南角);雍正十二年(1734年),知县沈曾同移建至卫守旧衙(今东莞中学北区正门西部),改名宝安书院,并撰有《宝安书院碑记》;乾隆二年(1737年),知县印光任捐俸重修宝安书院,增膏火田七十亩。

沈曾同的《宝安书院碑记》,详细记录了宝安书院的具体位置及建设规模:“计纵十有三丈,横七丈四尺有奇。前临卫街,后抵社仓,东宝安仓,西温氏宗祠……临街面南,屋三楹,广三丈有六尺,深一丈四尺有五寸。正中设重门,旁则守舍……次讲堂三间,广如前,深二丈有四尺……又次为重屋,广亦如之,深如讲堂之数……楼之高三寻,俯盂山如案,城外黄旗峰矗立云际,耸翠檐牙之外……两旁翼以席舍,各九室,室广丈有一尺,深如其广加尺者二……楼后附墙为轩,其数七,北向,广深称其地之隙,庖廪湢井之属备具焉。周以缭垣,树之薪木。统而仍其名曰‘宝安书院’。”

当时,宝安书院所聘山长多为名士,李黼平、张维屏、何仁山等都曾主讲于此。1926年,宝安书院被拆除。

龙溪书院:

育才有方,陈伯陶、张其淦等皆出于此

龙溪书院始建于清乾隆四年(1739年),为知县印光任率绅士所倡建。清乾嘉以后,邑中科举人才,相当部分从这里培育出来,如解元(乡试第一名)何仁山、探花陈伯陶、进士张其淦等,皆曾是龙溪书院的学生。

龙溪书院院址设在石龙,因石龙是广、惠二州舟楫往来的必经之地,书院建置于此,惠及不仅一乡一邑。

龙溪书院原址在今红棉路,其前身是龙溪义学,清乾隆四年改建为龙溪书院。道光元年(1821年),因书院倾圮日甚,知府罗含章率知县以及戎厅、京山司这两个厅司管辖的士民进行重修。罗含章曾于嘉庆十一年(1806年)署东莞知县,尤为重视宝安、龙溪两书院的建设。

其时又因院舍狭小,邑绅尹廷铎倡修龙溪书院外馆,历经三年才建成,馆址选在水南头,罗含章在《增修龙溪书院碑记》中详记此事,“择距旧基里许水南乡之种花地,增筑外馆一所。北枕罗浮,南临杯渡,山川映发,水木清华,洵造士之胜区,藏书之福地也。斤斧三年,聿成院宇三大进,翼以两厢,环以围墙。新旧两院,计费万金”。可见,龙溪书院及外馆的修建耗资不菲。

清光绪三十一年(1905年),科举制度正式废除后,兴办学堂,龙溪书院被废置。自清乾隆四年创办以来,历时160多年,邑中人士肄业其间者数百人。

清宣统元年(1909年),东江大水,挂影洲决堤,水南头首当其冲,龙溪书院外馆被洪水冲毁。在红棉路的正馆也因颓垣败瓦,在民国以后被拆除。至三十年代,在其遗址建克怀医院。

书院的负责人称“山长”。据郑师许的《龙溪书院考略》载,因地理环境特殊的关系,龙溪书院,其地位与惠州府丰湖书院、肇庆府端溪书院相当,故所聘山长,颇多杰出之士,包括林茂封、黄之球、卢应、邓淳、韩荣光、陈澧、蒋理祥、容鹤龄、邓佐槐、黄家驹、崔永安、张其淦、桂坫、尹庆举等。

参考资料:

1《东莞古代史》,谌小灵主编,广东人民出版社,2016;

2《东莞明代科举文化》,李宁利、彭劲松著,文物出版社,2018;

3杨宝霖《明代东莞教育兴人才盛》;

4郑师许《龙溪书院考略》


专题监制:张树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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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期撰文:赵水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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