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清明时节雨纷纷，路上行人欲断魂。”牧童不解生死别，儿歌唱彻杏花村。

你有没有一首难以忘怀的儿歌？是祖母唱给你听的那一首古老儿歌？还是年轻的爸爸、妈妈、幼儿园阿姨唱给你听的那一首流行儿歌？抑或是你精心练习反复唱给你孩子听的那一首时尚儿歌？

身为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出生于农村、八十年代进城的大学生，我最难忘的一首儿歌，是我母亲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唱给她的孙女、我的女儿听的一首无名儿歌。

1992年，又是一个春天。农历三月，邓小平南方谈话的春风吹得渐紧，我女儿也急不可待地出生了。年近半百的父母，应我之请，高高兴兴地丢掉干了几十年的农活，来到东莞市帮我带小孩。

到我女儿上幼儿园时，母亲每天早早起床，忙着协助孙女起床、穿衣、洗漱、梳头、吃饭、背包、上学。为了让睡眼朦胧的女儿配合，母亲经常吟诵以下儿歌：

叮当叮当，上了课。

小朋友，快进来！

你为什么迟了到？

我在家里睡懒觉……

这是一首貌似平淡、实则非凡的好儿歌。它既有声音（叮当、叮当），又有画面（敲钟、上课、问答）；既有老师追问批评，又有学生回答解释；既有学生坦诚相答，又有学生羞愧自责。整首歌儿节奏明快，朗朗上口，形象生动，通俗易懂，引导性强，让人过耳不忘！20多年过去了，我对这首无名儿歌仍然记忆犹新。

更令人惊奇的是，这样一首好儿歌，在我家当中不是出自上过大学的我夫妇之口，也不是出自我那小学毕业的父亲之口，而是出自不识字的母亲之口！面对幼儿常有的早晨赖床不起现象，她没有严厉呵斥或打骂，而是有节奏地念唱这首劝学儿歌来引导，真可谓循循善诱！

我的母亲上世纪四十年代在湖北农村出生，五十年代进过村里的扫盲培训班，只会认写数字和家人的姓名而已。我们潘氏一家在马家湾属孤门独姓，势单力薄，加上地瘠民贫，经常吃了上顿愁下顿。记忆当中，我幼小的时候父母亲几乎不曾有过教唱儿歌的开心时光，当年母亲也没为我们唱过这首儿歌。这首儿歌到底何人何时所作？虽然如今网络信息发达，但我仍然未能查出。这首好儿歌如何流传给我母亲的？母亲是何时何地如何学来的？是从电视电台学来的？还是从录音机学来的？还是经我女儿从幼儿园学回来的？真的很想亲口向母亲问个明白！

然而，“当时只道是寻常”，总以为来日方长，总是被烦事扰攘，竟然一直没有抓紧请教，直到母亲2008年6月29日溘然病逝，带走了我关于儿歌的疑问，带走了我童年的故事，带走了母亲青春的故事，带走了外公外婆的故事……

到如今，树欲静而风不止，子欲问而亲不在，唯有懊悔伴余生，唯此儿歌记终生！

朋友，如果你的父母还健在，还能为你的孩子唱儿歌，请千万千万不要忘记：常回家看看，多陪他们聊天，好好品味他们的儿歌！

文字：潘登

编辑：李世英